假如我在馬航MH370上,沒有想到要忽然間消失了,無聲無息的,也沒有告別……
昨天還在想如何向老闆交代吉隆坡這邊的工作情況,想著如何為公司在這裡尋找合作伙伴。連日的探訪、會議、考察,仍未有動筆書寫報告。在轉往北京這程航班上,本來打算在用餐後打開電腦,卻又再次遇上鄰座不停「印腳」的短褲大叔。有股「毒氣」掃了興緻,又倒了胃口。
這半年,常游走於吉隆坡、馬六甲、檳城之間,認識了這邊的朋友、這邊的生活、教育及政治。上月答應過為61所華人學校發聲,為華人教育撰寫文章,但論文摘要卻仍處於空虛混沌之中。
孩子們說,我很久沒有帶他們出去跑跑跳跳了。因我經常在外,週末週日他們也要被迫困在家中。 聽說尖沙咀科學館的「恐龍展覽」很好看呢﹗兒子納仁是超級恐龍迷,他在班上第一個向同學們推薦,今天他卻是班上唯一沒有參觀展覽的一個。
女兒綽琳說她的測驗成績很好,問我何時送她一個Minion毛公仔?
她不知道,這回我在吉隆坡買了兩個給她和妹妹,就是收在頭上的行李箱內;
她更不知道,這時整架飛機去了哪兒,可能腦海中只剩下一個還未送她毛公仔的爸爸。但願有天,她會發現這兩個Minion毛公仔吧﹗
昨晚跟太太通了5分鐘電話,教書的她病倒了,病到聲音也失掉了。
在我「飛走了」的日子,她說度日如年。
每朝清早起來,要應付繁重的教學工作,打點三個孩子的生活起居。晚上回家,還要逐一跟進他們的功課和溫習,昨晚失了聲,才省去睡前說故事的環節。
今早在登機前,她給我發長長的短訊。原來兒子昨天在學校被人欺負,被推倒在地,前額起了一座「高樓」,她的心比兒子的頭更痛。
我想不到如何回覆,只回了三個禱告符號;更想不到的,這三個禱告符號竟然成了我的「遺言」。
這刻才覺悟到人的渺小,生命真是誰也不能掌握。縱使健康、強壯,也可以忽然消失於無形。
從消失的那天起,家充滿著哀傷,子女的童年再沒有歡笑。
可是,公義,沒有因為未完成的研究而不能彰顯;社會,興起了另一些人來替華人學校發聲;公司,沒有因為未完成的工作而不能發展;老闆,聘請了另一些人來接替我的業務。世界根本就不會因為誰的離開而停頓,唯一不能替代的,大概只有自己在孩子心目中的位置。
幸而,對我來說,這一切都是「假如」。
繼續為馬航MH370上的朋友及其家人禱告,我渴望世界仍有奇蹟,但願這一切都是「假如」。
歐偉民
三個孩子的爸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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